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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1轉存神力、聯手除情敵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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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1轉存神力、聯手除情敵

阿斐葉淡淡開口道:“女戰神千萬不要動怒,在下其實和你同病相憐。我也曾經摯愛一個對我無意的男子,從見到他的第一眼起,我就怦然心動,十三年來,一日更甚一日的迷戀他。可是他,只鐘情於一個乖張倔烈的野性女子,對我的付出永遠無動於衷。而今,我與他,已經徹底決裂,然而,我還是怎麽都忘不了他,始終存著一份癡心妄想,期望有朝一日,可以得償所願,讓他真心實意的以摯愛的目光看我一眼,只需一眼,我阿斐葉此生就再無遺憾。”

加拉白壘頓時起了惺惺相惜的感覺,忍不住問:“你可有什麽辦法?”

“我毫無辦法,只能日日癡心妄想,活在自欺欺人的幻想裏。”阿斐葉惆悵道:“若想得到我想要的男子,最好的辦法就是殺掉他喜歡的那個人,斷絕他心中的念想,讓他再也沒有可以眷戀的人,這樣,他才可能將心收回來,將目光註意到我身上吧?”

加拉白壘喃喃道:“想得到他的心,不是打敗他鐘情的女子,而是殺了那女子,自己才有機會?真是這樣嗎?”

在她幾十萬年的漫長生涯裏,她唯一的念頭是打敗瑪旁雍錯,在每一方面都超過她,讓自己光芒萬丈,讓他不得不將目光投註在自己身上,可惜,一直以來,她都無法戰勝那安靜優雅與世無爭的女子。不過,盡管始終打不敗那女子,她也從來沒有想過獲取一個男子的心,要用毀滅他鐘情的女子生命為代價。

阿斐葉反問道:“難道不是嗎?女戰神你已經糾纏雲中神殿裏的這位大神多少萬年了?你可曾夢想成真過?你還想繼續這種徒勞無功的努力多久?只要他喜歡的那個女子還活著,你覺得你有如願以償的那一天嗎?”

加拉白壘長長嘆口氣,垂眸不語。

已經多少萬年了,她也說不清楚,未來有沒有一丁點希望,她卻是明白的,那就是他永遠不可能接受她,他的心裏,一直被那個不屬於他的女神占據著。

他寧願萬世空等,永遠暗戀一個不可能有交集的女子,也絕不會將那樣的目光對著其他女子凝望上哪怕一眼。

阿斐葉微笑道:“我知道你是女神,不方便墮入塵世,就算現在你想入紅塵,也晚了二十三年。不過,我可以幫你清除羈絆你的那個女子,讓你夢寐以求的那個男子,早日勘破塵緣,回到南迦巴瓦神山,到那時,你就可以再次見到他。”

“你怎麽知道那個女子是誰?”

“這也不難猜測,”阿斐葉分析道:“岡仁波齊和瑪旁雍錯的故事,我近來仔細研究過,他們的性子,特別是方曜的心性,我多少知道一點。如此驕傲清冷的他,輕易不會踏足其他神袛的殿宇。特別是對方還不在的情況下,可是他,還是執意來了,而且深入窺探雲中神殿的內部,若非有疑心,他不可能如此急於知道神殿裏的秘密。所以我想,這位南迦巴瓦大神喜歡的女子,也必定是方曜喜歡的女子,而方曜萬世摯愛的女子只有瑪旁雍錯,也就是塵世間的小狼。”

“你想怎麽對付小狼?”加拉白壘問。

在看到小狼的一瞬間,她就明白,她是瑪旁雍錯的轉世肉身,因為實在是一模一樣,除了神韻氣質。不過,她妒恨歸妒恨,卻沒有想過要毀滅小狼或者說是瑪旁雍錯。因為她想要的是南迦巴瓦的心,而不是他意中人的命。

不過,在聽了阿斐葉一番分析之後,她突然滋生了一絲惡念。的確,情敵不死,她追慕的男子就會一直暗戀下去,那麽,她就永遠沒有機會。

可如果情敵死了呢?他會一直念念不忘,還是,死心斷念,從此開始正視自己對他的情意,從而給自己一個機會?

希望不大,但是,繼續這麽一廂情願的糾纏著,則一點希望都沒有,而且她也已經受夠了自己的涎皮厚臉。

想到這裏,她動心了,問:“你打算怎麽做?我能幫你什麽?”

“你可以將你的神力封存在我體內,讓我出手來殺掉你的情敵小狼。因為小狼功夫雖然不是太好,但是喜歡她的那三個男子,特別是方曜,功力實在太強盛,有他護著,我無法謀害她。”

“神力轉移到你體內,會大打折扣的,你畢竟是凡人身體,繼承不了我全部的力量。”加拉白壘道。

“無妨,方曜和小狼不是也沒有回歸神位嗎,他們的功力也遠遠達不到身為神袛時的力量。我想,只是我可以使用的這一部分神力,已經可以除掉小狼。”阿斐葉無限憧憬的道。

“你為什麽要幫我?”眼前這女子面容雖溫婉,但眼神裏的狠厲卻比任何人都更熾烈,加拉白壘自然不會相信她是大發善心,才會幫她:“我不妨告訴你,我的神力隨時可以收回。你若想謀取我的神力,簡直是癡心妄想。”

“女戰神千萬不要誤會,我絕不是覬覦你的神力,只因為,我喜歡的男子,很不幸也深深迷戀著小狼。你我喜歡的男子不同,情敵卻是同一個人,我幫你,也是在成全自己。”阿斐葉道:“我相信,只要小狼死了,你我就一定都會有希望的。”

“也許吧,這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下下策,可是舍此我確實也沒有什麽辦法。”加拉白壘嘆氣道:“枉我擁有不可戰勝的神力,卻唯獨在感情上束手無策,不管我修煉得有多麽厲害,都增加不了我在情緣上的半分勝算。”

“那是自然,因為阻礙你情緣的女子沒有死。只有她被毀滅了,你才有機會。”阿斐葉蠱惑的微笑。

“我可以將神力封存在你體內,不過,你切記住,我只準許你將這力量用在毀滅小狼身上,絕不可以做出謀害岡仁波齊大神的事情。他是我們的主神,於我的情緣也沒有絲毫妨礙,我不允許誰對他有絲毫不敬和不軌之心。”加拉白壘鄭重提醒。

“女戰神請放心,我只將你的神力用在謀取情緣上,絕不會對不相幹的人和神施加絲毫惡意。”阿斐葉手撫胸口,以自己宗教的教義起誓道:“我以我教無始無終,無形無相,至仁至慈,賞善罰惡,本然自立,無所不能,超絕時空而又無所不在,善惡必報,清算神速的唯一的真神安拉起誓,我阿斐葉,只用女神賜予的力量謀取夢寐以求的情緣,絕不用之做任何違背女神意願的惡事,若有一字違逆,願意承受世間最惡毒最殘酷的報應。”

“好,你最好記住你今日立下的毒誓。”加拉白壘嚴肅的說著,將食指點在對方的眉心處,闔上眼睛,默默念咒將畢生所有神力,全部轉移封存到阿斐葉體內。

一盞茶之後,一道銀白色的元神凝化成的氣息循著阿斐葉的眉心,緩緩落入她腹部,與她自身的功力結合起來,形成一股無堅不摧的至剛至猛力量,靜靜蟄伏下來。

阿斐葉在一陣眩暈之後,慢慢適應了身體的些微不適,沒過多久,就感應到神力在身體緩緩流轉的奇異感受,不但力量充盈,雙目也可以看到極其遙遠的地方。

但是,這種極其駭人的透視力量,一閃即逝,她有些迷惑:“為什麽我只有一瞬間的開天眼感覺?”

“因為你不是神袛,這種力量不可能也不需要為你所用,你只能利用你可以使用的那很小一部分神力。”加拉白壘道:“好了,你現在可以離開神山,去圓你的情緣。”

“多謝女戰神相助,告辭,請等著我的好消息。”阿斐葉開心的沖著對方深深施禮,然後施展如今幾乎可以禦風而飛的輕身功夫,向山下飛去。

加拉白壘久久佇立在神山懸崖邊,在獵獵狂風裏,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將神力暫借給一個異國女子,究竟該是不該。

殺了情敵,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男子麽?她有幾分惶惑,也有幾分憧憬。

不管怎麽樣,就賭這一次吧。何況,開弓沒有回頭箭,她已經答應了阿斐葉一試,又豈能一轉眼便反悔?那自己這女戰神也當得太慫了。

小狼和方曜目送兩個白衣童子飛走之後,一起在大峽谷盡情游玩了一番,小狼望著濁浪滔天的對岸,吃了一顆葡萄,笑問:“方曜,你有能力背我飛過去麽?”

方曜微微一笑,點頭:“可以,要快一點還是慢一點?”

“嗯,讓我想想,不要太快吧,我想感受一下趴在你的背上長空飛渡這世間最險惡的大峽谷是什麽感覺。”

“好,你上來吧。”方曜屈身等著她。

小狼將最後一顆葡萄放進他口中:“賞你的,不許吐出來。”

方曜微微蹙眉,除了雪蓮花和菩提花茶,他平生不想服用任何食物,不過,看著小狼笑瞇瞇的迷人模樣,他還是什麽都沒說,默默咽下。

“好乖啊,晚上好好犒賞你。”小狼趴他背上,摟住他脖子:“噢,起飛了!南卡,敢不敢和方曜比一比飛行的身姿?”

蒼鷹南卡一聲長鳴,當先飛向峽谷上空。

方曜微微一笑,足尖一點地面,身子輕舒,以極其平穩舒緩的姿勢向前飛去。

清風拂面,水霧沾衣,藍天白雲和燦爛陽光下,小狼愜意的輕舒一口氣,微瞇著翠眸,觀望驚險絕倫又壯闊浩蕩的峽谷風光。

當飛到江心上空時,她情不自禁闔上眼睛,回想起達瓦和嘉措那一世,她被投放此處江段,他不由分說飛身而下,一死相隨的那一幕。

這個傻子啊!她暗暗喟嘆一聲,唇角含著淺淺一抹笑意,將臉頰貼在他後背上。

“方曜,這兩個晚上你都沒有睡覺,白天又一直陪著我,你真的不覺得累嗎?”她輕聲問。

“不累。”

“你在逞強吧,為什麽出力的不是我,我都會這麽乏呢?”

方曜意有所指微笑道:“你身體不好,自然吃不消。我是不是逞強,你今晚試試就知道。”

“你要死了,不知道饜足。”小狼沒好氣的在他堅實精壯,線條犀利的腰腹處狠狠掐了一把:“人家關心你,你還打趣。”

“我是真的不累,只要你喜歡,我可以每晚都滿足你。”

“若我不想呢?”小狼臉上一紅,雖然她很享受這種事情,可是,卻怕他一直這樣,會傷了身體。畢竟,他身份舉足輕重,各方勢力都一直盯著他,他倆時時刻刻都處在極度危險的境地,他夜裏不管怎樣消耗體力,白天都絕不可能有時間和機會休息,他要隨時隨地面對各種險況。

她正自擔憂,方曜輕柔的回答:“若你不想,我會一直忍著,一切都聽你的,你喜歡怎樣就怎樣。”

“什麽?”小狼一楞,繼而眼眶一濕,眼前有些模糊:“方曜,你……這樣對我,不覺得委屈嗎?”

冷酷驕傲如他,對她該死何等縱容寵溺,才會在一切事情上,都完全以她的喜好為準。

她不由想起,在夏存面前,向來都是夏存說了算,雖然他比誰都溫潤柔和,可是,也比誰都不容別人違逆,她從來都是以他的意願來調整自己的喜好,處處將就他,討好他。

方曜輕笑:“委屈?怎麽會呢,只要你快樂,我怎麽做都甘之如飴。”

“傻子。”小狼輕輕捶了下他脊背。

“傻嗎?那也只是對你,我只為你。”

2猝遇偷襲,殊死護小狼

2猝遇偷襲,殊死護小狼

青天數萬裏,雲山堆砌。驚濤澎湃如滾雷,水風寒徹骨。

方耀唇邊微凝一抹笑,回想著億萬年來神山聖湖之間的相守相伴,那時自己就喜歡背著她禦風踏千山,賞遍世間最美最險的景。

想不到在他最絕望悲涼的這一世,他以為她再也不會原諒自己當年的魯莽沖動時,她原諒了自己,還留在了他身邊,甚至對他動了心。

莫非,這億萬年的摯愛,並沒有到終結的地步,她與他,依然有緣?

七年來,他早已經由最初的一見傾心想要占有,到看清她心之所系情之所鐘,不再心存奢望,只想護她無恙,助她得到幸福。

可是此刻,他忽然生出一絲渴望,想要長久與她相守。若她心裏對他的情,能有億萬年來的五分,他就不想放手,不想將她讓給夏存。

南迦巴瓦不是只準備墮入塵世一次嗎?那他必定會在這僅有的一世裏傾盡所有給她溫暖。

他是不是應該阻止她再領受南迦巴瓦的暖意,讓他斷念,早日回歸神位,那麽他與小狼的不變情緣就還會萬世如初。

可想是這麽想,他的自尊卻不容許他這麽做。小狼想留在誰的身邊,那要看她自己內心最深處的願望。這種事,不該有半分勉強。

小狼輕聲問:“方耀,在想什麽呢?”

他思量了一下,想問她以後會選擇留在誰的身邊,但是還沒有問出口,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怕她說出那個人的名字。若答案是那個人,他現在和小狼的一切,又算什麽?他只是她一時興起的替代品嗎?他無法接受這樣屈辱不堪的定位。

感受到他突然的低落,和身體微微的僵冷,小狼微笑道:“傻瓜,你又多想什麽吶?他讓我留下來的,難道我還會離開你嗎?”

他只覺滿腔苦澀:“他要你留在我身邊,所以你才會委屈自己接受我?”

小狼不滿的在他背上咬了一口:“一開始我的確覺得委屈,生不如死,可是後來我也不知道怎麽了,一點點打從心底為你心疼、難受也甜蜜,和你在一起也有了心悸的感覺,舍不得離開你,更不想失去你。傻瓜,你能不能別多想啊?”

“那你願意與我永遠不分開嗎?”方耀問,屏住呼吸。

“我……我自然不會與你分開,現在你越來越不像你了,你的自信去哪兒了?我真的不覺得有一點點勉強啊。”怕方耀心生退意,黯然神傷,小狼趕緊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

其實她會不會變卦,她自己也說不準,她不知道自己倘若有一天與夏存重逢,能不能壓抑住對他的眷戀。

她連自己的心都不確定,方曜又怎麽能不多想?再多的自信,都抵不過億萬年時光的侵蝕,尤其是這一世,用七年的日日夜夜親眼見證著她對那個人的天涯相隔無日或忘。

她語氣裏一剎那的猶疑,已經驗證了他的疑慮,她想與他相守的心,並非堅若磐石,他的心為之一沈,仿佛浸到了冰水裏。

就在他倆禦風而行,沈浸在對於日後的種種猜想中,神思都有些恍惚和惆悵時,阿斐葉悄無聲息的禦風跟了上來。

一直在高空盡情賣弄飛翔雄姿,想與方曜一較高低的蒼鷹南卡,突然瞥見了方曜和小狼身後那一道碧色身影。

那身影衣裙顏色很淡,在高空看去,幾乎與水融為一體,然而畢竟還是有那麽點差別,何況她手裏還有一把寒光閃耀的鋒利匕首,被陽光一照,光芒反射出去。

南卡一聲厲鳴,閃電一般從兩千米的高空俯沖掠下。

與此同時,神思游離的方曜也感應到了凜冽殺氣,在阿斐葉猝然出手的瞬間,他身子猛然一轉,淩空滑過一道半弧形,將小狼護在身後,自己直面對方匕首,同時手中七殺羽毫不留情的揮出。

因為距離太近,阿斐葉出手又太過迅捷和狠辣,方曜在間不容發的時刻將自己與小狼前後位置對調,已經失了先機,對方鋒利絕倫的匕首頓時刺入他的胸膛。

不過,她雖然得到加拉白壘轉存到她體內的神力,比之方曜,依然差了那麽一點點,在她一擊得手的同時,方曜的七殺羽也狠狠絞殺過去,將她周身撕裂無數深可見骨的傷。

劇痛和眩暈使她身形不穩,在半空步伐踉蹌,向下栽落,她的坐騎火烈鳥之王一直巡游在附近,見狀立即向她飛速沖去。

方曜忍著眼前陣陣發黑的痛楚,正待發出第二波攻擊,一舉擊斃偷襲他和小狼的女子,小狼卻急切勸阻道:“方曜,請饒她一命好嗎?”

“你還要對她心存容讓麽?!”方曜強忍著憤怒收手,拼著最後一口氣,向對岸飛去。

阿斐葉全身是血,衣衫斑駁,跌落在及時趕來的火烈鳥背上,萬分不甘心的逃走。

她悲哀的發現,縱然現在擁有女戰神賜予的神力,想要在方曜面前刺殺小狼,依然絕不可能如願。想殺小狼,必須避開方曜。

方曜這個家夥,不愧是眾神之神轉世,輪回塵世已經千年,依舊擁有不可思議的強大力量,但不知這一劍,能否要他的命?

他若不死,鶴湖大會誰勝誰負,著實難料。也難怪鶴君急著派出高手,想要盡快廢除方曜的功力,這人,的確是太可怕了,就像是淪為凡人,依然有不死之身一般。

小狼沒有看到方曜中劍,但是,她聞到了濃烈的血腥氣,又感覺到方曜背著她飛行時身子越來越不穩,不由擔心起來:“方曜,你怎麽樣了?是不是受了重傷?讓我看看。”

“別亂動。”方曜一手背到後面托著她身子,一手緊緊按著自己胸口讓血流失得慢一點。

原本可以輕松飛渡的數千米距離,此刻卻似乎遙遙無期,每一秒的堅持都需要他耗盡所有力氣。可下方就是滾滾洪流,掉下去立即就會被卷入五六千米深的江底,頃刻斃命。

他背上的這個女子,在達瓦那一世時,已經遭受過葬身深峽的殘酷命運,此刻,他絕不能再讓她承受那樣可怕的宿命。

小狼心急如焚,卻不敢再多說一個字,也不敢隨意掙紮一下,只怕牽動他身上的傷,後果難以預料。她只能無聲的伸手到他胸膛摸了一下,滿手都是血,心狠狠痛了一下。

方曜身形不穩,飛行速度卻絲毫不減,洶湧流出的血瞬間就被狂烈的風吹得涼透,小狼的心也如浸入冰窖,一片冰涼。

她想說什麽,卻不敢說,也不敢妄動,只默默流淚。她太清楚他的性格,就算是死,他也會將她送到安全地點,她現在亂說亂動,只會增加他更大負擔,後果更加嚴重。

從阿斐葉偷襲,到方曜反擊重傷對方,隨即一個逃遁,一個拼盡餘力向對岸飛去,這一切都只發生在彈指間,這時,南卡才終於趕到方曜身邊。

它盤旋來去,焦急的鳴叫著想讓方曜放手,將小狼拋到它背上,減輕負擔,好快點飛向對岸。

可是,江風獵獵,下面濁浪排空,震耳欲聾,方曜隱隱有些擔心,萬一南卡稍有失誤,沒能及時接住小狼,而他已經耗盡精力,不可能再在這驚濤駭浪的峽谷上空施展各種搶救她的輕身功夫。

幾乎不假思索,他沒有理睬南卡的急切鳴叫,依然固執的背著小狼,向前飛去。

若在平時,小狼一定會不顧一切捶打方曜,強行從他背上掙脫,跳下去乘坐南卡,但是現在她深知方曜受傷極重,禁不住她的胡鬧和任性,她只能任由他固執著,只盼快到對岸。

離岸邊還有十幾米時,方曜已經再也支撐不住,身子猛然向下一沈,來不及多想,他指尖一點小狼腋下穴位,防止她反抗,然後用盡餘力,將她身子拋擲出去,堪堪扔到了懸崖邊。

小狼跌落在崖邊,半邊身子麻木,一時間還不能移動,她撕心裂肺的大叫:“方曜,你混蛋!”

為什麽每次在生死懸於一線之際,他總是毫不猶豫舍棄自己,保她一命?望著那因為舍命救她,被反作用力所致,極速向滔天巨浪裏墜落的白衣身影,小狼只覺心臟似乎被撕裂成無數碎片,疼得近乎麻木,連哭聲和呼吸都被掏空了,身體瞬間呈現僵死和空茫狀態。

就在這時,一直幫不上忙的南卡身子一個倒旋,淩空飛速下沈,以電光石火的驚人速度沖向方曜,在他身子就要沒入江水時,堪堪擦過他身邊。

方曜已經耗盡全部精力,因為失血太多,暫時什麽也看不到,聽不到,只是本能感覺到一道犀利擦過身邊的颶風,他下意識伸出手去,抓住南卡的翅膀。但他早已耗盡所有力氣,手上軟綿綿的根本不可能抓牢對方。

南卡身子又是一個緊急旋掠,尖鉤般的金色巨喙和巨大爪子用力抓住方曜,巨大的雙翼猛力一展,竄向高空。

就在小狼悲痛得緩不過氣來,幾乎要窒息而死時,她突然看到怒濤驚浪中一飛沖天的南卡身影,太帥了!只是一個眨眼,它已經叼著方曜衣領,雙爪抓著他的肩膀飛躥千米之高,直沖岸邊而來。

在它放下方曜的瞬間,終於放松下來,因為一直悲痛欲絕又緊張萬分屏住呼吸的小狼,腦部缺氧,昏死過去。

在離岸邊一千多米樹林邊等著方曜和小狼的那些藏僧們,終於驚覺到這邊的變故,爭先恐後飛搶過來,當看到胸前白衣已經被血染透的方曜,還有昏死的小狼,無不大驚失色。

“難道我們期盼整整兩世的佛主,就這樣死了嗎?”眾僧看著一身白衣都被染紅的觸目驚心血人,絕望至極。

為首懂醫術的那位高僧俯身探了探方曜鼻息,沈吟道:“還有微弱的呼吸,不過,他身上的血已經流失到不再往外流,是否還有救,實在說不準。”

3難為情處,擦身換衣衫

3難為情處,擦身換衣衫

眾僧抱著方曜和小狼回到樹林邊,拿出所有療傷聖藥,急忙給方曜處理劍傷。而小狼,只是因為傷心過度昏厥,沒過多久便被救醒。

凝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埋怨道:“都是你,小狼,為什麽你總是連累叔叔,為什麽死的不是你?”

淩天感覺到這麽說不太合適,忍不住扯了扯妹妹衣袖,不準她再亂說。

凝暖哭得更大聲:“我說錯了嗎,小狼不但搶了叔叔的心,還總是連累叔叔冒險,我討厭她。”

小狼默默跪坐在一邊,咬著唇一言不發。

就在這時,一直在遠處關註著他們一舉一動的度難鬼母和德措吉,忍不住齊齊飛了過來,推開那些僧人:“讓開,我來救人。”

那些僧人怎麽肯讓,立即就要動手,度難鬼母冷冷道:“我們的目的是廢除方曜功力,而絕不會傷他性命。如今他重傷垂危,廢除他功力是不可能了,能保住他性命就不錯。你們如果敢從中作梗,延誤時辰,就是故意要置他於死地。”

眾僧也不是不明白,他們分別需要方曜和小狼的肉身與魂魄,絕不會在這種時刻下毒手,於是趕緊讓開。

度難鬼母解開方曜衣襟,用溫水清洗掉血跡,仔細查看傷口,蹙眉道:“偷襲者下手極其狠準,正中心臟,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並沒有完全將心臟刺穿。但是,失血實在太多,凡間藥物,已經無法延續他性命,只能用這種黑色曼陀羅花蜜。”

說著她從懷裏取出那一小瓶天地間最為珍稀的黑色花蜜,正要餵給方曜,小狼問:“此花代表著絕望的愛和不可預知的死亡,如此邪惡,用它作為續命靈藥,豈不是有不可預知的副作用嗎?”

“那又如何,難道你要看著他現在就不治而亡嗎?”度難鬼母冷笑道:“其實在拉姆拉措湖覆活你時,他在精力耗竭的情況下,又遭受梵瑤毒手時,已經油盡燈枯,全靠喝了一口黑色曼陀羅花蜜,才勉強止住玄靈蟲在他腹中的肆虐,強撐下來。現在再喝一口,災難也不會再擴大到哪去,你可想好了,若拒絕這蜂蜜,他現在就會死。”

小狼無法顧及太多,點頭道:“好,那就給他服用吧,不過,如果沾染這種惡毒的東西會有不可預知的劫數,我願與他一起承擔,把瓶子給我。”

度難鬼母救人心切,也懶得考慮那麽多,立即將瓶子遞給小狼。小狼暗自禱告,若有任何不幸,都請轉嫁在我身上。她先喝了一口,然後第二口時俯下身去含住方曜的唇,渡入他口中。

不管未來或者來世有什麽災劫,她只想一力承擔,再也不給他絲毫拖累。

度難鬼母收回已經所剩無幾的小小瓷瓶,從眾僧手中接過布達拉宮秘制的創傷藥膏,用自己強盛至極的內力,將藥膏透過那劍傷,送入他傷口最深處,全部滲透之後,才在傷口最外邊厚厚塗了一層,替他整理好衣襟。

德措吉小聲道:“度難,你對這個方曜,是不是關心過頭了?”

“佛主有命,要我們將活著的方曜和小狼帶入鶴湖,難道你忘了嗎?”度難冷冷道:“我這麽做,是謹遵佛主意旨,怎麽能是關心過頭?”

德措吉哼了一聲,不想多說。他怎能看不出,現在度難鬼母看方曜的眼神,已經不像最初,只將他當做可供佛主使用的肉身,而是包含太過關心。

小狼道:“多謝度難鬼母相助。”

度難鬼母淡淡道:“黑色曼陀羅花蜜只有解天下毒和續世人命的神效,對於愈合他的傷卻沒有什麽作用,你們還是盡快趕回布達拉宮,給他服用最好的止疼藥和傷藥,單靠外敷藥物遠遠不夠。”

藏地是出產各種珍稀藥材的聖地,不管是哪種功效的最好藥材,布達拉宮都收藏得十分充足,回宮之後由名醫救治,自然好得最快。

小狼與眾僧道謝之後,不敢有片刻耽擱,立即帶著方曜回去。

凝暖和淩天依然是坐在南卡背上隨行,小狼騎馬,帶著方曜,從來學不會穩重的她,這時再也不敢縱馬狂奔,只怕顛簸劇烈,他的傷會更痛。

雖然她已經盡量放緩馬速,方曜也昏迷著,他還是疼得眉宇不時緊蹙。因為那一劍,畢竟太深,太準,只差一點點,就將心臟完全刺穿。

小狼暗自嘆了口氣,對於出手如此狠毒的阿斐葉,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不是不知道,阿斐葉想殺的人,應該不是方曜,而是她。不得到夏存,那女子絕不會死心。

這時,她不由自主想起江野臨走前對她的叮囑,要她小心提防阿斐葉和方晞,不準再退讓。難道,再見阿斐葉的時候,她要與她撕破臉,刀劍相向?她欠她不少,應該對她出手嗎?她拿不定主意。

因為阿斐葉傷勢很重,聖火宮暫時沒有再組織力量襲擊方曜一行,而度難鬼母和德措吉的目的是活著的方曜和小狼,在方曜深度昏迷狀態下,他倆根本不敢再動念廢除他功力。

所以,少了他們這兩撥人沿途搗亂使絆子,一路上再也沒有什麽意外,小狼他們順順利利回到布達拉宮。

丹增大師、桑珠王等等所有上層僧俗權貴全部緊急商討救治方曜的方案,將最好的幾名神醫和最好的療傷聖藥全部用上。這還不算,當場又挑選出功力最深厚,最通本族巫醫的高僧們集結起來,聯手施法,在西日光殿外邊結法陣,以各自無上修為轉化成無量長生願力,源源不斷輸送到方曜體內。

凝暖和淩天知道方曜傷勢嚴重,都不敢在他寢殿中搗亂喧嘩,乖乖的跟著拉澤和梅朵去東日光殿玩了。

小狼守在床邊,緊緊握著方曜冰冷的手,看著他失血太多,臉色雪白,唇色接近於透明的瘆人樣子,心裏直嘆氣。

這個笨蛋,被一劍穿心的情況下,竟然一點都不肯自保,哪怕是耗費些許時間和功力先止住他自己噴湧的血也好,可他什麽都沒做,只抓緊一切時間趁著還有力量時,強行將她送至對岸。

為什麽不肯珍惜自己的命呢?你若死了,我豈能安心活著?傻子,你一定要快點醒過來,不然我陪你一起死,聽到沒有啊?她在心裏發狠嘀咕著,親了親他的手背。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小狼枯坐床前,坐得渾身發麻,聽著門外那持續不斷嗡嗡嗡的誦經聲,她只覺心煩意躁。索性爬到床上,並枕躺在方曜身邊。

看著他一身血衣,聞著那濃烈的血腥味讓她又難受又害怕,她不由動念,想給他洗澡換身衣服。

不過,他個子太高,雖然有些清瘦,體重想必也不會輕,又帶著重傷,她抱他去浴室洗,磕磕絆絆傷口進水或者牽扯到傷口,都會極其麻煩。思來想去,端水進來為他擦洗才比較現實。

四個時辰後,天色已經黑透,那些施展法陣的高僧們精疲力竭,看看差不多了,才起身離去。

聽到他們離去的腳步聲,小狼悄悄跳下床來,出去打來一盆熱水,走到門口時,拉澤正好端著湯藥進來,見狀笑道:“小狼姑娘,需要做什麽,你吩咐一聲,讓我和梅朵做就是,不用你親力親為。”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方曜平生最忌諱不相幹的女子接近他,他連侍女都不肯配備一個,此刻若要一個沒任何關系的拉澤為他清洗身子,他醒來後不殺了她才怪,小狼哪敢讓拉澤做這種出力送命的事情?

“晚飯已經好了,你先吃飯吧。”拉澤道。

“沒胃口,你們照看著凝暖和淩天乖乖吃飯就好,不用管我。”

“你中午都沒吃任何東西,晚上再餓著肚子,萬一餓出個好歹來,我們可擔待不起。”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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